029
有網友認為艾未未近期表現不佳。對此,我認為它不僅涉及到如何看觀念藝術,而且涉及到基本的做人求知,安身立命,以及顏之推所說“上士忘名,中士立名,下士窃名。”問題。
一百多年前產生的觀念藝術讓我們看到,決定觀念藝術的是思想和觀念,而不是人對於涉及生命和生活根本問題的的感知能力及藝術的想象力及創造能力。所以它的這個性質決定了,如果一個藝術家缺乏修養和教養,缺乏知識基礎及厚度,那他很快就會什麼都不是。因為他依靠的是觀念,如果他缺乏知識、產生不了思想,卻又無法只靠敏感不斷產生觀念,那他就會面臨瓶頸。艾未未目前就是處於這個困境。
這同樣在政治人物中也是如此,如果他只會投機而沒有人的深厚的人文基礎。他就是站在舞台中央也講不出雋永的話。
劉曉波的諾獎獲獎詞及他一般的言行,極為典型地反映了這一切。
精明可以幫助人在社會中投機,但是經得住時間的創造及軌跡,需要的卻是人的求知、感知的天質,及其後天的努力及修養。而這兩點,卻是投機永遠得不到的。它們恰恰需要的,帶給有這種特質的人的,一定是和投機截然相反的品質——老實,前人說的所謂大智若愚!
而這其實也是那些靠反共八股起家的人及其名聲一定只是泡沫,三十年來民運不起波瀾、只有冒泡、泛起沉渣的根本原因。
028
有網友留言說:我現在并不反共。中国共产党把中国治理得还不错。中国共产党还是有一套的。至少把国家治理得比美国好。
對此我答:
對有這個想法的人,我已經很理解。這就是我說的,這三十年,後基督教社會的西方自己的作為已經使得共產黨合法化了。因為在黨國問題上,在對待種族及文化問題上,在自然環境問題上,在疫情問題上,西方(如時下美國)帶來的問題已經讓人們看到,這個脫胎於教會社會的制度的不同,竟然是小巫見大巫了。
現代的形勢很像三十年代,弗格林那時論述奧地利需要專制才能有效抵抵抗希特勒。但是飲鴆止渴究竟還是不是辦法。這也就是茨威格為何選擇自殺的原因。
此外,中共不是治理的好,而是由於極權專制,可以充分地利用自己的人力及資源,把他們提供給西方的資本升值所致。但是這樣做,留給這個國家未來的卻不僅是資源環境問題,而且社會的文化倫理的徹底的敗壞。
一個典型的從《一九八四》演進到《動物莊園》的案例。
奧威爾為什麼寫了兩部反對極權主義的作品,其原因即在於此。
而這就是波普也說過的話,極權主義國家就是經濟再好,我也不願意生活在這樣的國家。於我,我不僅無法生活在動物莊園,也不可能對人類的這樣一個莊園說一句好話!
027
不覺阿海被中共從泰國強行綁架逮捕回國竟然已經五年!
這五年最大變化就是:這種肆無忌憚地踐踏法制及倫理底線,已和新冠病毒一起從極權國家蔓延到所謂民主國家。
放肆的不擇手段的“黨爭”,讓人們更深地感到人類社會的危機及災難就在眼前。我們正在像桂民海一樣,被他們用病毒及政治綁架。
桂民海在泰国的最后几天 https://safeguarddefenders.com/zh-hans/node/314
026
有網友談到德國足球國家隊的成就現任拜仁教練弗里克的貢獻,及如何看勒夫。對此,我談了自己的看法。
我認為,德國國家隊教練勒夫當俱樂部教練絕對談不上成功,但卻是攻勢足球。當國家隊教練的成績,現在看弗里克貢獻不小,但這個成績還是要算給勒夫,因為會用人,包括用助手就是能力。不過對足球的理解,這幾年顯示出的卻是,勒夫還是平庸。相反弗里克對足球的理解則光芒四射,甚至耀眼。
無疑,拜仁現在踢的是最漂亮的足球。
關於德國隊九十年代的這段故事,看來你很熟。那時我剛到德國不久,還處於觀察,後來我寫過一篇文章。
整個八十、九十年代,可以肯定說的是,外國人看球幾乎很少希望德國贏的——都絕對不是德國的“粉”。這點,從一〇年以後變了。但現在德國隊的粉,在德國又是越來越少,如果勒夫繼續這麼干的話,德國足球就又回到八十年代了。
025
一九九〇年德國隊獲得世界杯冠軍,貝肯鮑爾說加上德國統一,德國將統治足球二十年,但是到十年後德國卻是被韓國打得找不著北。二〇〇九年由於范哈主持拜仁帶來進攻性的技術足球,尤其是由此引發了德國新一代的足球教練,這才有了14年。我在德國親身經歷了這個足球文化及默克爾帶來的社會文化的變化。它們讓我從深處認同德國。瓜迪奧拉曾經高度評價默克爾及如今的德國。
現在最好看的足球是拜仁,而由於勒夫,德國國家隊有史以來第一次無法複製拜仁。勒夫也不是新一代教練,所以德國足球走了回頭路,日趨平庸。
時下似乎進入到一個缺乏創造力的時期。巴薩的足球很無聊,在自己半場及無人地帶傳控,打不出賞心悅目、讓人眼花繚亂的攻勢足球。
達到這點談何容易,需要教練的才能、想象力,更需要球員在場上的想象力及技能,二者都必須有迅速隨機應變的能力。想到難,做到更難,且要幾個人想到一起。想到、跑位到、完成猶如雜技般的高難動作,那真的是藝術!就這個意義上,說黑人不如白人,運動員智力低,絕對錯誤!
不如白人的、弱智的,只有那些只會搞政治的扒手。
024
“德國隊”粉,確實是中國最多。這是五四百年崇洋媚外的文化心理沉積的直接產物,羅馬化的文化革命——把人們的思維意識形態化的直接結果。這種文化讓人養成人云亦云,只會跟著一個政治正確的旗幟吶喊、裝點自己。見了德國就高呼,就吹喇叭,就偉大的日耳曼戰車!其實,就我觀察,我周圍的德國男人,包括老雷,心理都有極為軟弱,Sentimantal——感傷脆弱的一面。他們只有在一起時,形成意識形態的部隊時,神統治下的那種守紀律、守秩序的性格才顯示出強大。而這卻也揭示了普通德國人並非只是傲慢、排他的,他們本是善良、敏感的。所以戰後,尤其是最近20年在才能發展出新的文化。
對了,這點(中國足球就是不行)還的確是我始終沒有想出個頭緒的問題。為何這個可謂有錢的地區,足球就是上不去,尤其是對於足球的感覺及意識,竟然那麼油鹽不入,運動員就是出了國也不放光?
看看日本、韓國,甚至看看中國的其它運動項目,這困惑就更深了!
難道跟黃川粉一樣,什麼到他們那裡都走味兒,包括中西文化傳統!
023
我們這代——最沒有學問的知青一代,竟然有一個典型的極具諷刺性的惡習,即習近平那個曬書單的惡習,但是讓我難過的是,它竟然是始自我九〇年的文章,“從蘇聯的解凍文學到中國的文學解凍”。我是為了說明我們那代人知識來源及它的貧乏,可沒想到它到了那些沒有反思能力的人的手裡,幾年後就癌變為“自鳴得意”的惡習。這大約也是齊白石所畫“塘中無魚蝦自奇”的現實寫照。因為此後到2010年後,不僅有領袖的惡習,而且有《七十年代》(北島編)魚塘中的蝦性夢回。
可誰不知道,那年代的沒有人敢否認的思想封閉及出版物可憐及劣質!紅衛兵一代的惡頑!如果連那個年代都可以沒有痛苦、充滿自豪的回憶,那人還有人的基本品質嗎!這應該才是那個時代及社會最典型的惡果!
023
我和川粉們的反共不同在什麼地方?
推上有網友表示,原来看过我的对中共的分析,受益很多,但现在感到我对美国的事情的观察、分析不解失望,甚至有開始謾罵我老糊塗了,自己在那裡雲山霧罩地嗨。
對於這樣的留言,我明確地告訴他們,失望的應該是我!
我那一代人,我們沒有可能有自己的選擇,只能在沒有導師的情況下,在一個徹底地封閉的社會,孤獨地在黑暗中摸索。我花了二十年變換自己的方法和知識背景;最近二十年我更是在精神思想上繼續做了巨大的努力。在讀弗格林的文獻的時候,很多時候由於難以理解,我翻來覆去,甚至用手指指著強迫自己一字一字地去讀,去理解。為此,我並且到處搜集有關我正在閱讀的文獻的其他學者研究的文章,以供我理解參考用。一些弗格林的書,我甚至買了德文和英文兩種語言的版本,也是為我的理解提供更多的可能。對於文化思想的研究,我可謂是下了死工夫。三十年下來,我的思想和文字,就好像學習武功,潛移默化地滲入到血液,行文自然徹底地脫離了在共產黨社會每天真理部灌輸的語言概念,行文方式。
政治是顯學,三十年下來,我和十六年前在紀念李慎之時攻擊我的那批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徹底地把顯學做成了學問、學術!
讀我的文章,我自信,你進來就會覺得和大陸的學風截然不同。而這個不同,我當然非常清楚,一定會讓那些毫無反省精神,沒有敏感的人感到不舒適。惰性和自大讓他們不去想自己,來埋怨我的變化。但是,我也很清楚,它一定讓有敏感及感知能力的人感到興奮和新穎。而我的努力也正是為了後代的這些人,不必像我那樣在黑暗中摸索。
對那些匆忙來攻擊我的人的如此反應,失望之外我感到的是遺憾!因為這些人依然陷於政治化、意識形態化的泥淖。所以他們看不到,我反對共產黨,絕不只是政治上,而是在根本的做人和求知,根本的治學和生活方式上。這當然包括語言和說話及行文方式。
我拒斥如今的大陸的語言方式、以論帶史的所謂學術方式,政治領先、假大空的文藝形式,說到底,拒斥真理部鑄造的極權主義的文化。即如當年還是我的導師的戈革教授所說,我站在那兒,就讓骨子里流著共產黨文化血液的人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反共對於我來說,不是“顯學”,而是對共產黨問題——極權主義問題——認識論、方法論問題——文化思想問題——歷史問題,一路的思想學術探究,一輩子的生活追求!
我所以能從對於共產黨問題的研究,最後走到對羅馬化和啟蒙,對於西方二元和東方多元文化的不同有所認識,對五四百年提出徹底的質疑,甚至走到對於詩歌文學形式的完全不同於五四百年來理解,對抗觀念藝術——也全在於此。
022
川普首先危害的一定是美國,因為對川普來說最重要的是權力!而通向權力的阻力不是來自中國共產黨,一定是來自美國內部,首先是民主黨,其次是那些出於不同理由,如種族平等問題、女權問題、環境問題,言論自由問題等而反對他的人。
所以川普的首要敵人永遠不會是共產黨!共產黨只是他用來獲取總統職位,擊敗國內反對勢力的一個工具!而對於共產黨來說,他們甚至可以利用支持川普,破壞美國制度及社會安定,大大地削弱美國及西方。
021
我把每日發帖的集錦文字題目改為“蓬矢桑弧射四方”,並為此寫了個雜感。早上醒來,看到有臺灣網友傅先生(傅滿全)就我所引的陸遊的這首詩中的“貯酒其如無別腸”一句留言:
“無別腸,依典故乃言‘不甚能飲’,則詩人儲酒是為哪般?不以典,則「別腸」若解為熱腸、衷腸、愁腸,倒反而有意思了。”
看到這段留言讓我大喜過望,因為昨日寫完此文又在思忖,這句究竟如何理解,上下文才更合陸遊之氣?再次想了是否要給友人寫信求教。不想這段留言解決。為此回信說:
“這三行留言一定要叩頭拜謝!此詩為這句,因為海外手頭中文資料有限,我只有網上搜尋,各種方式不止一次,總以為應該有以外的典故,卻也總沒搜到過滿意解答。如此,經您開示,豁然開朗!此後記誦到此句,讀來心緒都和前句相應了。”
傅先生回答說:
“依文字表面,乃詩人自詡讀書的領悟力頗高,但酒力則不行。但其實卻以「愛儲酒」而不善飲之自嘲,反面襯出「愛讀書」卻頗能讀出心得的自傲心。”
我為此再答:
“我就因老是感到,他不應是酒力不行,他關於飲酒的詩很多,甚至有“興來買盡市橋酒,大車磊落堆長瓶”。所以每念到這句,總覺彆扭。現經您這一點撥,豁然開朗。——這句困惑我多年,只是覺得事情不大,而不好意思求教打擾友人。故在此要拜謝您!”
就此,這首詩我也就完全消化了。一段公案,因為網路,圓滿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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