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威爾的《評註民族主義》涉及的是語言及使用它的方式及意義。
他圍繞民族主義一詞的的辨析,不僅涉及了文獻、文學——Literature的語言及使用方式,而且也是更為廣闊,一般意義上的認識論及方法論,即來自古希臘的哲學思想在一個具體領域中的應用案例。所以在這個意義上,奧威爾的文學批評和哲學領域中的思想討論,如洪謙先生所批評的“貼標籤”方法,可謂異曲同工。
由於這種相通,在文學批評領域中的奧威爾的各種討論,其涉及的精神及思想,更為深刻,更具普遍性——標新領異,務歸雋永。
——引自筆者推特
一
奧威爾的《評註民族主義》2019年在歐洲第一次作為單行本發行,在歐洲社會引起了強烈的反應及討論,但是在中文界引起的反應,無論涉及的問題還是關注度都和歐洲大相徑庭。對於這個“不同”的思索,讓我感到了問題的根本性。
我之所以如此認真重視對於《評註民族主義》思想的理解與傳播,如此重視這個不同的意義,是因為它涉及到“現代文化及思想”,“哲學的研究精神”與“學術研究的性質及能力”問題。它不僅是我,由於生在一個極權主義國家,有自身的經歷,而且也是奧威爾,自從三十年代中期後,把極權主義問題作為自己中心思索的問題而所強調的。
奧威爾在一九四五年接近著《動物莊園》出版後出版了《評註民族主義》,而又緊接著這篇著述,他又繼續把對這類“思想及語言方式”帶來的問題的探究及描述,推進到更為廣泛的一個國家——大洋國,即極權主義國家的政治文化社會問題。他在一九四九年出版了《一九八四》,在這部小說中,他簡單、明確,且非常具體地描述了極權主義國家中,如何利用文化及知識框架,利用語言及對於語言的控制,具體地用於对人們思想的控制及對於歷史的扭曲。
居於《動物莊園》和《一九八四》之間的《評註民族主義》,顯示了這兩部經典型的著述的聯繫。它讓人們看到:在一個運用民族主義式的思想方式,即意識形態和意識形態化建立了的極權主義國家中,它們又反過來,運用這種方式更上一層樓地、有目的地、精緻構制了意識形態式的“新話”和意識形態化的“新思維”,並用極權主義的權力強力推行了這個新話及新思維,把曾經是多元化的一般社會文化,徹底地構制成為一個絕對一元化、意識形態化的社會文化,根本性地改造了人的思維乃至人性。
這個用民族主義式的思想方法對社會及人的改造的結果是——在這個社會生活的下一代人再也不會像前人那樣看待哲學等各類思想及其概念,而只會用大洋國給予的思維來看一切事物,用真理部的語言來談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