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的問題不是新問題,而是如二十世紀俄國。意大利、德國等歐洲國家普遍存在的問題一樣——是宗教社會固有的問題在現代社會的迴光返照。
對於歐洲社會——西方社會的獨特性,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或許跳出去更容易看到其獨特性,
東方社會、西方社會曾經是兩個平行發展的社會。在兩千年前,由於認識世界的方式不同,形而上學前提不同,分別進入向內文化的倫理社會——“人文社會”,和向外取向發展的“宗教社會”。
“宗教社會”導致千年中世紀黑暗。但物極必反,由此而激發了人的覺醒,五百年前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轉向近代社會——“人本社會”,這個峰迴路轉也帶來對抗宗教封閉、專斷的“民主”。向外的特質,同時更帶來“人”對外開拓能力的大爆發。
與其同時,東方的“人文社會”則帶來的是人的精神文化藝術的繁榮。但是無論解決人之間“外在”關係的“民主”,還是人與自然的“外在”的分立關係——人對自然的外在進取,在東方,缺乏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刺激,缺乏內外的對抗激發,卻都變化發展緩慢。
宗教社會和人文社會的區別從來都是顯然的、顯著的。然而,從宗教社會而來的人本社會和人文社會的區別卻由於都是圍繞人,不是那麼顯然與顯著了。它們的外部軌跡不再是圍繞“教”還是“人”,而是涉及到同樣的“人”的傾向和精神意圖,“人本”與“人文”。為此,就就需要解析這個“人”是在什麼構架中,或者說在什麼車、載體上,駛向哪裡。
這個觀察讓我們看到,二十世紀及最近二十五年的歷史,尤其是美國現狀,可以清晰地讓我們看到:美國人、歐洲人乘坐的載體是“宗教列車”。這個宗教列車雖然司機、乘務員都換成“人”,不再是“宗教列車”——“上帝的列車”,但是它車內的等級車廂及座次,餐車服務,管理方式,卻都是宗教列車的舊日方式。這一“人本列車”來自“舊大陸”、“舊世界”。過去固有的 “宗教社會”和“人文社會”的區別,儘管在“宗教社會”中,“人”替代“宗教”,走向“人本社會”,但是,這樣的人,在宗教社會的機制中,外在地尋求“人”的位置,“政黨”的位置,乃至民族、地域及國家的位置,與“本出”就向內的“人文社會”尋求倫理、文化,而非尋求社會位置,有著非常根本內外性質的區別。
可以肯定地說——“人本”不等同於“人文”!
如是,文化問題的變化,宗教與人的社會及生存方式的變換,一定如同物理學的發展一樣:
現代物理學——相對論、量子力學不是從古典物理學,經典力學發展出來、長出來的,而是革命性的,從另一個前提中從新衍生的一套新的規範理論。
不同文化問題,不是局部及具體替代,而一定是根本的轉換!美國問題既不新,也不特殊。它浮到表面、充滿戲劇性的問題,不過是美洲版、移民版、遲到的歐洲問題。
對於文化變化,關於物理學的規範轉換發展,物理學家普朗克談到過的一個看法,後被稱為關於科學發展規律的“普朗克定律”,應該也可以借用。他說:
"Eine neue
wissenschaftliche Wahrheit pflegt sich nicht in der Weise durchzusetzen, daß
ihre Gegner überzeugt werden und sich als belehrt erklären, sondern vielmehr
dadurch, daß ihre Gegner allmählich aussterben und daß die heranwachsende
Generation von vornherein mit der Wahrheit vertraut gemacht ist."
譯成中文就是:
“一個新的學術事實通常不是通過說服反對它的人,讓他們承認接受了教訓而被接受的。相反更多的是通過反對它的人逐漸死光,新成長起來的一代人從開始就熟悉這個學術事實而取得的。”
或許文化及社會的發展變化更是如此!
2024.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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