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昨晚打球後回到家中,從網上得知——曾在國內一九九八年參與創建中國民主黨陳忠和先生,二十三號晨,在荷蘭突發腦溢血昏迷,滯留了幾天後,於二十八號清晨四點辭世,這消息讓我深受震動。
老陳是由於不認同大陸的政治制度,一九八九年六四事件時投入民主運動,其後成為異議份子而不斷受到迫害。一九九九年因九八年參與組黨被捕入獄,并被判處七年徒刑,二〇〇六年年出獄,二〇一一年因家庭團聚流亡到荷蘭。我和他相識於那年的秋天。
三楚多秀士,生長於湖北老陳是個自帶英雄氣質的人,是民運組織中少有的非雞零狗碎之人,我還能交往的友人。此後,他幾次來德國,并在我家住過。
二〇一七年前,我做自由亞洲電台記者謀生,曾做過不少對他的報道及採訪,很希望能為他留下些思想及文字的人生痕跡。二〇一七年九月我被突然中斷合同,雖然由此失去了謀生手段,但是我從此放飛江湖,獲得了身心自由。但是與老陳的交往,卻因為他雖然很有寫凜然氣質,然而混跡於民運群體的所謂“政治”,遂使我們不再有共同語言,從此斷了聯繫。縱然如此,我卻始終認為,他是我心底感到的那類能夠成為朋友的人。
卿本豪士、奈何投錯時代、誤入社會……;就此離世,如此永訣,肝腸痛斷,不知如何面對蒼茫,告諸天地!
2.
不知如何告諸天地?……但是,我卻是實實在在地有驅之不去的感情、感思——對友人的一生的波瀾,他留下的最可貴的生命軌跡,以及對自己尚且享受的生命奇跡的糾結感受。
不知如何訴說,不知的是如何用語言、思想來訴說;而人還是有些靈動及音韻,能夠傾訴自己的感受。
不知如何訴說,不知的是如何用語言、思想來訴說;而人還是有些靈動及音韻,能夠傾訴自己的感受。
晚年我突然回到了青年時期後——曾有二十餘年不聽的貝多芬。收集了近二十個貝多芬版本。
突然回到貝多芬的原因,細想和青年時期聽貝多芬的衝動卻是一樣的——依然是對生命的感受!但晚年這個回歸,卻是因為馬勒。
我聽馬勒,聽的是人對於人生、天地中的“自己”的感念,對於後天的文化給人帶來的困惑的感念。回到貝多芬,則是對於一生,跌入、陷入到一個時代、社會的泥水中的掙扎的感知。
在我看,貝多芬的九個交響樂中,至少有三個交響樂的三個樂章是對於生命的迴思、對於對抗中獻出的生命的悼念。其中第三交響樂的第二樂章,據說哀悼的是來自古希臘神話,從天上盜火給人間,而犧牲了自己的普羅米修斯;第七號交響樂的第二樂章哀樂,則是以此前剛剛在歐洲的對抗戰爭中,打敗拿破崙的軍隊為背景,對於那些陣亡將士的哀悼。而我所喜愛的第九交響樂第三樂章,在我看,則可謂是對於一個人的一生生命的回顧、回味、不甘、糾結、依戀……,對尚且活著、享有生命的人的囑咐及鼓勵。
近日,我因為指揮家賽爾(1897-1970)指揮克利夫蘭樂團在音樂中所展示出的獨特的細膩、豐富,所攜帶擁有的文化及人的厚度,收進了他的貝多芬全集。是以,我感到此刻,以他詮釋的貝多芬第七交響樂第二樂章悼念老陳,應該合適……。
2024.10.29 德國·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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