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雷這個節目太精彩了！從蛤蟆吵坑到蛤蟆吵灘！
但是，究竟何為井底之蛙？誰是井底之蛙？有沒有人來對號入座？有沒有人來認真思索？卻不是一個易於，甚至可說是人們願意思索的問題。因為文化問題的理解，乃至感知到這個問題都不是容易的問題。即如懂兩個科學理論需要花費努力及功夫。如你學了牛頓力學，但要懂量子力學，要學很多數學，且要在新的假設下理解用新的數學語言構造的體系，解釋問題的方法及結果。為此你會發現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系統。文化問題要想不吵灘比進行有條不紊，不走味的科學討論，物理討論還要難的多。兩種文化，兩類人士若想不是蛤蟆叫，首先要獨唱音準音美，然後才能有好的對唱。它涉及的問題遠比科學多。
第一，是中西的符號系統，及其演繹的文化，遠比牛頓力學和量子力學的區別大。觀察滲透著理論。當代中國人眼中的中國文化都已經變形了。何況學漢學的西人。所以陳寅恪“思想囿於咸豐同治之世，議論近乎湘鄉南皮之間”的提法，對於理解、認識中國文化醍醐灌頂！，
第二，理解當代中國必須建立在理解當代西方的很多歷史性的思想文化問題。romantic和enlightenment，極權主義和民主問題，基督教文化和古希臘文化，西方文化中的這些問題，別說漢學家們，西方自己的專家們也在爭論不休。
沒有這兩個清楚的兩種文化理解的框架及基礎，則一定是從蛤蟆吵坑到蛤蟆吵灘！
“井蛙不可以語於海者，拘於虛也；夏蟲不可以語於冰者，篤于時也。”這道理不待於庫恩認識到科學革命的理論，我們的祖先早就言之鑿鑿，且還有“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豈止古今、中外！
而這就是我對老雷佩服的地方，老雷的語言才能遠過於老一代漢學家，且感覺及文化素養更是如此，讓他在這樣兩個巨大的問題中非常清醒。
這問題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老雷推崇的那位漢學家其實就不見得有老雷這樣的“雙井認識”。因為如果細究那位漢學家的思想經歷，那就是一個井中言道。他不但從始至終沒看到，中國的現實就是一個銅墻鐵壁的深井，一個比《一九八四》還要典型的，被波普稱為的“封閉社會”模板，一個真理部語境的深井，還在這樣的一個井裡如魚得水，到處語道，毫無“曲士不可以語於道者，束於教也”之痛感！實在是現實版的敗軍之卒，“棄甲曳兵而走，或百步而後止，或五十步而後止，以五十步笑百步”也！
而這也就是老雷提到的文科問題，文科重要的地方。人的感知能力有智力問題，也有才氣問題，我說的才氣是人的直覺能力，這是一種非理性的、天生的能力。如一些音樂家、藝術家，包括一些大的科學家，他們都是憑著感覺就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然後再運用智力——邏輯思維等工具展開的，不是靠邏輯思維發現新的、未知的東西，而是靠直覺及才氣。文科更需要才氣，而老雷有的就是這個才氣！
一個大學沒有文科，失去文科或者文科變態，被損壞的是基本的感知及才氣。這樣的大學不會是第一流的。基於這個認識，我確信當代中國不會有第一流的大學。因為在四九年後經歷了院系調整、文理分科的俄式改造，中國的大學第一次徹底地告別了一般教育的大學基礎，然後是反右，徹底地粉碎了文科人才所需要的基本的感知及思維能力，大學全面成了真理部的大學。再經過一個文化大革命，全社會的真理部化，人的存在的土壤和空氣都變了，連種子都進行了處理。所以在這樣的一個土壤和空氣中，坦率說再也長不出好的苗來。而對此，我是那個社會第一流的中學和大學教育機構中出來的學生，有著親身的經歷，也有著直接的遭遇，所以你就是說破天，我也不信中國會有第一流的大學。一流大學，一流人才的培養，不是靠營造及花錢，靠得獎就能夠有的。
最後說一個軼事。我和顧賓的同學魯爾大學的漢學教授馬漢茂非常熟，有一次聊天他談到，德國漢學系大都是那些學不了別的科目的人來蹭學分、學位，dumme kuh（笨牛，這個詞千萬別多用）尤其多，久而久之如何行。這有點像中國的文科。我說這個對話是想對中國人說，不要盲目佩服德國漢學家，雖然的確有很行的。但是真行的，我前面說的兩種文化的不同氣味，會讓他不可能在中國，乃至在西方如魚得水！——這，一定如此！
其二就是我要再次強調，老雷真的是有才能！我不止一次地說，碰上一個老雷，實在是我們中國人的運氣。讓你討論、思索，乃至澄清很多問題，影響周圍，都事半功倍！看不到這點的，那就是十足的“有眼不識泰山”——現實版刁小三！
2021.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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